砂与火之歌,看古代文明交流中的玻璃艺

玻璃,是我们日常生活中随处可见的材质,稀疏平常得让人常常忽视它的美。然而,玻璃在历史上曾是最昂贵的材料之一,与黄金、白银、宝石一样,是重要的贸易商品。

9月10日,长沙博物馆将推出“砂与火之歌——丝路玻璃文化展”,展览从玻璃的诞生讲起,以日本平山郁夫丝绸之路美术馆藏的件组世界古代玻璃为基础,结合国内出土的55件套玻璃器,共同呈现古代丝绸之路沿线五彩斑斓的玻璃世界,反映东西方文明的交流、碰撞与融合。

乌瑟克大型项圈领饰,古埃及的贵族酷爱佩戴,象征社会地位、财富和身份的不同。公元前16—前13世纪,北美索不达米亚。玻璃是人类随着文明的诞生而发明的最古老的人造材料之一。目前考古发现最早的玻璃制品出土于叙利亚阿姆克平原(AmuqPlain)的帖尔叶犹底(TellJudeideh)遗址,其年代约在公元前三千纪早期。从青铜时代开始,古代东西方文明交流中就始终闪烁着玻璃的光辉,欧亚大陆与北非各地发现了各个时期的大量玻璃遗存,从中可窥古代多文明之间科学技术、材料工艺、多边贸易、思想文化、艺术审美等系列要素的传播、演变、交流和融合,持物者虽早已化为历史的尘埃,但数千年的琉璃光华,依然熠熠斑斓,讲述着文明的故事。

铸造串珠项链,迈锡尼,公元前14-前13世纪中国新疆天山北麓由西北向东南方向的一系列公元前二千纪早期遗址,出土了中国最早的一批均是费昂斯材料的人造硅酸盐制品。约从年前的春秋末期开始,直至近世,玻璃珠饰、玻璃器物和玻璃工艺,由陆路、海路迤逦而至中原。在本土消化并根据东方的审美和需求再造后,中国古代玻璃工匠创造出如战国眼纹玻璃珠(俗称蜻蜓眼)、战汉铅钡玻璃、隋唐铅玻璃、宋元钾钙玻璃和清代官造玻璃的华彩,形成了独特的东方玻璃工艺体系和艺术趣味,进而影响朝鲜半岛和日本,这无疑是东西方文明交流、碰撞、吸收和融汇的典型例证。

铸花纹项链,迈锡尼,公元前14-前13世纪早期玻璃大多是深蓝色或天蓝色,而且不透明,这是模仿青金石与绿松石等宝石的颜色而制成,这与当时人们的精神信仰有关——认为这两种贵重石头拥有某种特殊力量。

长颈尖底瓶,早期卷芯成型玻璃的代表。这类器皿主要用来盛放昂贵的香油、香料和化妆品。公元前15世纪,北美索不达米亚。最初的玻璃器受生产技术的限制,都很小巧,大多采用卷芯法技术制作而成,看起来和棒棒糖有些相似。这种技术在当时不仅费时还需要高超的技巧,只有很少一部分人掌握。虽然同时期的玻璃工艺还有缠绕法、模具铸造法等,但生产规模都比较小,制作难度也大,产量较低,玻璃便成为极其珍贵的东西。

爱神与战争之神——伊什塔尔之星玻璃吊坠,吊坠上面的八角星图案与西亚神话中的女神伊什塔尔有关。伊什塔尔在美索不达米亚的崇拜和思想观念中有重要地位,是星神之一。公元前14—前13世纪,北美索不达米亚。中国的玻璃制品出现比较晚。西周墓葬出土的费昂斯珠管,其原材料及烧制过程和玻璃类似,但内部的砂粒尚未完全熔融,可视为玻璃制品的前身。而真正的玻璃,在我国最早出现在春秋末战国初,距今也有年的历史了。

玻璃璧,战国(公元前—前年),长沙博物馆藏。典型的仿玉玻璃器。此类玻璃璧集中出土于湖南地区尤其是长沙楚墓中,采用模具铸造法,属于本土铅钡玻璃。玻璃在历史上曾是最昂贵的材料之一,这与我们现在很多人认为玻璃是最常见的便宜普通材料截然相反。玻璃自产生起经历了两三千年的漫长岁月,直到公元前1世纪左右,罗马帝国时期吹制法发明之后,才逐步转变为日常用品的材料。在此之前,玻璃以其美丽的色彩、极少的数量,一直是少数上层人士才能享用的奢侈品。

花瓣纹玻璃杯,公元前5—前4世纪(阿契美尼德王朝),西亚。此杯使用最优质的无色玻璃和模具铸造法制成,形状源自此时期的银器和铜器,一般用于宴会、祭礼和献酒仪式,在古代被视为奢侈品。有模吹制、悬垂压花法、千花工艺等兴起,“马赛克”继续发展,玻璃制品的纹饰愈加丰富,玻璃工艺走向成熟,在罗马帝国被大量使用并向外广泛传播。其中,马赛克玻璃炫彩夺目,常见应用于宗教殿堂、宫廷浴室等。千花玻璃在古希腊和罗马非常贵重,也是罗马帝国玻璃制造业走向绽放的标志。

焰火纹千花玻璃碗,公元前1—公元1世纪(罗马帝国),东地中海地区金带玻璃瓶是一种特别华丽的早期罗马玻璃香水瓶,被视为古希腊之后,地中海地区高度发达的古代玻璃制作技术巅峰。制作工艺涉及夹金、有模吹制和特殊着色等。金带玻璃在当时无疑是贵族才能拥有的奢侈品。但是随着玻璃吹制工艺的普及,它们很快被自由吹制而成的透明玻璃器皿代替。

金带纹玻璃瓶,公元前1—公元1世纪(罗马帝国),意大利在我国历史上,魏晋南北朝时期西方进口的玻璃器是士族大户“斗富”的宝物之一,其中有相当一部分来自伊朗高原,这时候正是萨珊王朝(西亚大部分地区)时期。萨珊玻璃器皿造型古朴,喜欢用连续的圆形做装饰。我国六朝世族大墓出土的萨珊圆形磨花玻璃器均为稀罕珍品。直到明代之前,精美的玻璃器的价值依然高于黄金。

凹圆形磨花玻璃碗,公元5—7世纪(萨珊王朝),伊朗由于玻璃器华美、昂贵,在历史上与黄金、白银、宝石一样,是重要的贸易商品。玻璃作为从西方输入中国的主要贸易品之一,同时玻璃技术也由西向东逐渐传入中国。春秋末战国初,原产于地中海东岸的玻璃珠饰沿着中亚地区传入中原,并带来了蜻蜓眼制作技术,成为东西方古代贸易、文化交流融合的最佳例证。同时也推动了当地玻璃制造业的发展,一些典型中国风格的玻璃制品随之产生,其中以仿玉玻璃璧、剑饰和印章最具特色。这些玻璃制品相对集中地出土在以长沙为中心的战国晚期墓葬中。

蜻蜓眼玻璃珠,战国(公元前—前年),长沙博物馆藏随着汉代张骞出使西域、丝绸之路的开通,东西方文明有了更直接的接触。玻璃吹制技术的革新发展,推动了玻璃制造业的世界大流行,不仅盛行于罗马帝国,还远播至西亚各地,并通过海上、陆上丝绸之路传到中国和日本,影响深远。

带柄玻璃瓶,公元3—5世纪(罗马帝国),东地中海地区。古希腊罗马常见的玻璃器造型,是自由吹制成型,流行于地中海东岸,对萨珊波斯银壶和我国瓷器均有深远的影响。到唐代,敦煌莫高窟的壁画和帛画上可见磨花玻璃器,为萨珊玻璃或带有萨珊风格的早期伊斯兰玻璃。这些异域玻璃器常盛放鲜花,或托于菩萨手中,或供于佛前。宋辽时期,伊斯兰玻璃瓶输入中国并成为贵族佳器和佛寺珍品。其中辽代贵族墓中出土不少伊斯兰带把玻璃瓶和银质执壶。经由中国,带把玻璃瓶传至日本,珍藏于正仓院。带把玻璃瓶是文明交融的见证物。

磨花玻璃杯,公元6—7世纪,伊朗

自由吹制带把玻璃瓶,公元9—10世纪,伊朗丝绸之路上的东西贸易和文化交流,促进了东西文化的碰撞和互动。玻璃作为东西方文明交流的直接见证,为丝绸之路增添了绚丽灿烂的色彩,同时也证明了“文明因交流而多彩,文明因互鉴而丰富”。展览将持续至12月11日。

(本文根据长沙博物馆、澎湃新闻过往报道等资料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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